BonnieL缡

《倾余生》正文+番外摘录

2017-10-12:加上番外二凑齐50条,整数强迫症圆满了……再次表白刁太!

2017-09-26:番外一完结撒花,补42-49。

2017-08-12:恭喜刁太平坑,补三十八章到终章的31-41。

2017-07-04:被印调炸出来的前三十七章摘,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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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梅长苏只觉全身又冷又痛,膝下的地板仿佛是千年玄冰所化,他整个人都被冻结其上,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萧景琰手中的长剑一寸寸移到他颈边,寒意森然的剑锋激得他皮肤都起了一层颤栗。
他要杀我?
背上冷汗浸透重衣。
不会的。萧景琰不会伤害林殊。
这个念头将将从他昏茫一片的脑海中划过,一直漠然俯视着他的萧景琰忽然冷笑起来:“小殊?我当然不会伤害他。”他慢慢俯下身来,拂过耳边的呼吸温热,言辞冰冷,“可你怎么会是他?你这般动辄言利、寡廉鲜耻之人,怎么配是他?”(Ch.1)

2、原来苏宅里也有这么多梅花吗?
他一点都不了解这座两年间他来过无数次,可每次都是从密道来去匆匆的宅院。
就像他一点都不了解那个两年间他见过无数次,但在他面前总是低眉浅笑、将自己说得又狠绝又阴冷的谋士。
其实他明明是热的。
心是热的,血是热的……肌肤骨肉,就连他的呼吸,都那么热得叫人心慌。(Ch.3)

3、当年的情形?
炼狱般的刀山血海在脑中一晃而过,梅长苏忍不住闭了闭眼睛,勉强道:“苏某是局外人,自然不能体会殿下的心情。不过……”
“你现在已是局内之人了,不要再说这种见外的话,”萧景琰沉声打断他,突兀地伸手将桌边的粥碗端了过来,皱眉道,“都凉了。”(Ch.5)

4、他几乎分裂出了两个自己,每天都在和自己拉锯,一个他残酷地提醒要他和萧景琰保持距离,恪守谋士的本分;另一个他则无比向往那人身上的坚定和温暖,在他对自己表现出关切和在意时会忍不住想以善意回报,会绷不住冷淡疏离的脸色。
并非是他硬要自欺欺人。实在是他已站在悬崖边上,再退半步就会万劫不复,而且还会将萧景琰一并拖下去……他们一个背负着沉冤和深仇,一个要扛起大梁的未来,真的没有那个资本来顾及儿女情长。(Ch.8)

5、萧景琰这一瞬间觉得自己心口被重重锤了一下。
你难过吗?假如被亲信的手下背叛?或者他为了不背叛你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你如果难过,为什么还要对我笑?(Ch.8)

6、这十三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吗?在伤痛时把自己绷成一块又冷又硬不知变通的石头,假装刀枪不入,宁可被砸碎了也不愿软下来任人揉捏。(Ch.9)

7、寒山夜雨将至,独对孤灯,想见一个人,那人就真的出现了——这本是该写入诗词歌赋的美妙巧合,假如他们面前没有横亘着一次不知生死的离别的话。(Ch.12)

8、梅长苏对着视野中模糊晃动的帐顶无声的微笑。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告别方式?
那就让他再痛一些吧。
可是疼痛没有如他所愿的加剧,反而渐渐消失了。
“我、不……”梅长苏感觉自己快要被虚妄的快乐拖进灭顶的漩涡,于是努力伸出手抓住萧景琰的前臂,摇着头拒绝,“不……”
萧景琰停下来,拨开他被汗水沾湿的额发:“疼?”
 “不够疼……”梅长苏指甲嵌进他皮肉,喘息着,“我怕……”
萧景琰不明所以:“怕什么?”
梅长苏眼角泛红,看上去茫然而脆弱:“怕……都是假的……”(Ch.13)

9、很多年后萧景琰仍然记得,当时月亮将到中天,淡淡银辉洒了满院。白天的刀光血影一瞬间远去,他满心满眼,只剩下那个嘴角喻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双眸映着漫天星光与他四目相接的人。
他们白天在猎宫寝殿门口见过一面,只来得及确认彼此无恙,就各自忙碌去了。
直到此刻三天的牵挂和思念才瞬间爆发——伤痛、疲倦、旁人的目光,他什么都顾不得了,大步向他走去。(Ch.14)

10、萧景琰沉沉的目光从他身上转到那怪人身上,又转回来盯着他双眼,用极低的声音道:“我不管他是什么人,和你有什么关系,总之你不能再为他损伤自身。否则他不但只能呆在笼子里,而且我不会再让你看到他。”(Ch.15)

11、这九安山上发生的一切如同一场光怪陆离的大梦,梦中有刀光血影的杀戮、有生死一线的危难,却也有两情相悦的旖旎缠绵,有过他一生中最温暖甜蜜的回忆……
只是下山之后,这场梦,就该醒了。(Ch.17)

12、他行事向来谋定而后动,从不感情用事,更不拖泥带水,唯有对着萧景琰……他的自制冷静理性屡屡失效,他都数不清自己短短数月内做了多少傻事。就比如回京后,他何尝不知自己需要拿出壮士断腕的决心和勇气斩断自己和萧景琰之间这不该有的情愫,若是这一刀斩下只是他一个人痛,那他根本就不会有半点犹豫——但只要想到萧景琰也会和自己尝到一样的痛楚,他举刀的手就迟迟落不下去了。(Ch.17)

13、不过从前只会挂念他的安危,怕他四方征战受伤出事,怕他触怒萧选步了祁王后尘。可如今……这份想念已不知不觉的掺杂进了许多其他的东西。
又甜蜜,又酸楚,又苦涩。
离六月十六日,还有多少天?他们还能拥抱多少次?萧景琰还能这样……对他笑,在他耳边低低私语,多少次?
梅长苏用力闭上眼睛,伸出双臂,回抱住了覆在他身上的人。(Ch.19)

14、他忽地悚然,好像一盆冰水兜头淋下——不,梅长苏从没许诺过什么。两人情浓之际自己说到将来如何如何,他也只是垂眸微笑,从来没正面回答过。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一厢情愿,他从没想过要和他一起走向将来。
 “我、去问他,”萧景琰怔了半天,木然转身,“我去问问他……”
静妃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声音竟有些凄厉:“你别怪他瞒你,他也……是不得已!你想想看,你们两个之间,难道不是一直清醒着的那个,更苦?”(Ch.20)

15、“不荒唐吗?”梅长苏放下捂着眼睛的手,侧头凝视他,“当朝太子和太子妃,竟然为了各自的私情定下这般协议。”
可未等发呆的萧景琰回答,他又轻轻叹了口气接着道:“更荒唐的是,我竟然……有些庆幸……”
萧景琰猛的抬头与他对视,相握的手忽然用上了几乎要将他手骨捏碎般的力度,梅长苏恍若不觉,继续轻声道:“那天,有句话你说得对——我舍不得。我确实、舍不得。”
他话音刚落,已经被用力拉进了那个仿佛已经暌别许久的怀抱,鼻子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撞得生痛。可他听到那里头沉重而急促的心跳,哪里还会在意这一点点痛楚。(Ch.24)

16、梅长苏阖着眼睛,唇角微微扬起——是啊,他一定要好好的。努力多活得一天算一天。为了这些肝胆相照誓死追随的弟兄们,也为了那头爱哭的水牛。
他不会再去动那“与其让他到时痛苦,不如早些快刀斩乱麻”的念头,因为他现在已经知道,无论是生离还是死别,只要两人分开就必然是痛的,所以他要做的只剩下尽量让离别的那天,晚些到来。(Ch.25)

17、梅长苏道:“我的病,你现在想来也知道一二了……我可能没办法活得像常人一样久,说不定过得十年八年就要抛下你。”他抬眼凝视着脸色已然变了的萧景琰,轻声道:“你答应我,若我先走一步,你绝不自暴自弃的沉溺悲伤,努力好好过你的日子。”
“你发誓,若是做不到,就叫我的魂魄在地府煎熬,永世不得超生。”(Ch.27)

18、他和太子站在一起,感觉好像祖父书房里那幅古画上的苍松和修竹,外表大不相同,却有着一样的风骨,所以显得格外的合衬。(Ch.28)

19、十多年的血海沉冤终于重见天日,回顾这些年来走过的漫漫长路,所有付出、所有艰辛、所有坚持,终于都没有被辜负。激动、悲伤、欣喜在胸中汇集成一股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萧景琰忽然涌起一股无法克制的冲动——拉着他离开这里,离开喧闹的人群,离开惨烈的往事,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看不到他们的地方,抱着他狂笑或者痛哭一场。(Ch.28)

20、他猛然伸手捏住了梅长苏瘦削的肩头,目眦欲裂的瞪视他:“林殊?这么久了,经历了这么多,我对你没半点保留,可你现在才告诉我你是林殊?”他的脸扭曲出一个狂怒的笑容:“这样很好玩吗?骗我很好玩?看着我为你的死痛苦悲伤很好玩?假装自己吃自己的醋很好玩?”(Ch.30)

21、耳内呼呼作响,仿佛九安山断崖上的狂风呼啸,是灵魂鼓噪的声音。
大概无论再苦的思念,再深的执着,在被肉欲沾染之前,都可以用“兄弟情义”来相安无事。
可一旦越过那条线,看过了另一种美丽惑人的风景,就再也退不回去了。(Ch.31)

22、萧景琰不再动了,只是温柔地抱着他:“你是你。不管你叫什么名字,顶着什么样的外表,你还是你。我一直以来倾心在意的,也都是你。别再和自己较劲了。”
梅长苏的眼睛似是有了一丝清明,随即两行泪水直流下来。(Ch.31)

23、在他看不到的角度,萧景琰痛苦的闭紧双眼,好像这样就能不去看他俩刀剑丛生的前路。
他昨天是气昏了头,气他欺瞒自己,也气自己愚钝,更气他挑这个节骨眼坦白,不过是为了再次离开自己去赴那九死一生的北境战场。
除了气恼,大概还有惊讶、慌张、心疼、悲伤……
悲喜交集,爱恨交织,妄念丛生。(Ch.32)

24、“你去吧。只要答应我,尽你所能的回来,我……”
他忽觉背上一沉,梅长苏已从后面紧紧抱住了他:“我一定回来。”他语气轻柔而坚定:“活着,人回来。死了,魂回来。” (Ch.32)

25、萧景琰不知想起了什么,笑容更甚,轻声叹道:“是,天下再没有比他更好的人了。”(Ch.34)

26、数月间他几乎没有一晚安睡,闭上眼要么看到梅长苏身处北境皑皑白雪中,前后左右都是敌人持刀向他杀来;要么看到他像九安山那夜一般昏迷不醒,又或是狂咳不止口中鲜血直涌。
他每每被这样的画面骇出一身冷汗,恐惧感犹如万蚁噬心,扰得他不得片刻安宁。(Ch.35)

27、萧景琰纵马狂奔到苏宅门口,猛然勒缰,胯下坐骑长嘶人立,他已松手跳下马背。苏宅的门虚掩着,他没等人通传,就这么直冲了进去。
他从没觉得从苏宅大门到梅长苏房间的路如此漫长,他已经用尽全力,为何还是不能快点到达他身旁?(Ch.35)

28、萧景琰垂眸看着梅长苏,低声道:“若是这次真的留不住他……至少最后一刻有我陪着,他会走得安心些。你知道他一向口是心非的。”他语气平静,神色间一派温柔。(Ch.36)

29、萧景琰便慢慢俯身,半跪在榻上,将那瘦得可怜的身躯拢进怀里抱住。梅长苏被他翻动,蹙眉发出痛苦的呻吟,萧景琰用自己的脸颊贴着他的脸颊,嘴唇轻轻蹭着他的嘴角,梦呓般轻声哄道:“小殊,别怕。没关系,没关系的……撑不住就不要撑了。你在意关心的一切,我都会替你好好看着……我答应过你会努力好好活下去,也一定会做到。”
“我从没骗过你是不是?所以……你尽可放心……”(Ch.36)

30、双眼一睁开就正对上了另一双眼睛,微微弯起,仿佛盛着早春冰消雪融时最明亮最温暖的阳光。
抓起他刚才扯自己袖子的手合在掌心中,看着他的笑脸,喉头哽得发痛,却觉得自己从没有这么欢喜过——
仿佛从前的种种苦难伤痛踯躅迷惘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而今后的一切艰难险阻也都不再值得畏惧。
这一生,有此一刻,仿佛就足够了。(Ch.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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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不多时房内便只剩下三个人。萧景琰慢慢踱回床边坐下,与梅长苏微笑对望。虽然飞流在旁两人不能继续刚才的亲昵,但就只是这样互相看着,心中已是无限平和喜乐。
梅长苏脑中许多问题在缓缓盘旋游走,……可也许是火寒毒尽去之后全身松快的感觉令他懒洋洋的不想说话,也许是萧景琰眼中的笑意太温柔,他终究一个都没问出口。
有什么关系呢?来日方长。(Ch.38)

32、这一次再醒来,屋里已掌上了灯,萧景琰坐在榻边就着灯光看手中的文书。烛火软化了他硬朗的线条,那专注的眉眼都变得格外柔和。
……可甫一闭上,眼帘隔绝了萧景琰的影像,他却忽然无端端的心慌起来——这一切都完满得太不真实,他雪了冤翻了案,还再次踏足属于赤焰军的战场,再次挫败大渝皇属大军守住了大梁的北境……而他竟然没死,他竟然又活着回到了金陵,回到了萧景琰的身边,还解掉了纠缠他十多年的火寒毒。他怎么会有如斯幸运?(Ch.39)

33、萧景琰忽然想起他择自己为主时,说过要自己给他绝对的信任——除了得到自己信任才能放手方便行事之外,他是不是也在暗中担心……担心自己和他最后走到父皇和林帅的那一步?担心他殚精竭虑辅佐的君主到最后也忌讳他的功绩,要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他一直握着梅长苏的一只手,此刻忽然拉起来按在自己心口:“我和他不一样。你要信我。”
梅长苏一怔,随即真心实意的笑了:“我知道。我自然信你。”(Ch.40)

34、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从今往后,这人就不但是他的挚友,他的爱侣,还是他将效忠一世、鞠躬尽瘁辅佐的君王。
让一个人在他的生命中占这样大的比重,他实在有些惶恐;而这三者的界限分寸要如何拿捏,他也不尽清楚。
前路漫漫,不知还有多少挫折与坎坷等着他们。他忐忑,但更多的是期待。
而不管怎样,自己都会站在他身边,亲眼见证这一切。(Ch.42)

35、他略一迟疑没有继续,梅长苏却已明白他的顾虑,叹息道:“从前不敢将银两交予朝廷,倒并非江左盟要沽名钓誉,收买民心,实在是……恕苏某直言,沈大人也知从前是怎样的光景,十两银子能有二两三两到灾民手中就算不错了。江左盟的银子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愿送给某些大人中饱私囊,沈大人想必能够体谅。”
 “如今圣天子在堂,又有沈大人这样的清流亲自操持,我等自然也没了后顾之忧。何况新朝伊始,正要让百姓们知道什么叫做‘天恩浩荡’。这种事,当然不能再由江左盟来做。”(Ch.45)

36、萧景琰眼角微微一抽,像是被戳中了最痛楚的地方,许久后方道:“他那么看重天下人的看法,应该是怕的吧……我其实也怕。但我和他还有必须要做的事,不能学你远遁江湖。我只能告诉你,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绝不会让他一个人背负骂名。”
……她哽咽得接不下去,萧景琰却郑重的摇了摇头:“若是想与深爱之人相守就算自私凉薄,那咱们在世为人……未免也太难了。”(Ch.46)

37、他语气轻缓,态度温文,可看向阿月的双眼这一瞬间却没有半点温度,沉沉的蕴着万钧威压。阿月只觉仿佛一柄利刃掠过眉睫,背心一阵发冷,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在苏宅这几日,她与这位苏宅主人、听说是江湖第一大帮江左盟宗主的青年男子也打过几次照面,总觉得他是个温文尔雅的病弱书生,心中还很奇怪——这人手无缚鸡之力,如何竟能令群雄俯首?
直到此刻。此刻她才凭着她那不多的江湖阅历看出,眼前这病弱书生斯文无害的外表只是刀剑的鞘,内里裹着的是腥风血雨中洗练出的锋刃。(Ch.47)

38、到了书院开张那日,许多孩童少年齐聚一堂,有些人家还不止送来一个,吵吵嚷嚷地热闹非凡。萧景琰隐在屏风后看先生点卯,忍不住对身旁的梅长苏悄声叹道:“但盼这许多孩子中,能选出一个宅心仁厚又聪颖勤奋的。”
梅长苏却不答话,双眼静静望着屏风外高矮胖瘦各不相同、或谦和或爽朗或暴躁或圆滑的子弟们出神。
萧景琰用手肘轻轻顶他一下:“这么专注,在看谁呢?”
梅长苏一怔回神,低声道:“在看……大梁的未来啊。”(Ch.48)

39、萧景琰站在禁宫的城墙上目送他远去——这已不是第一次,想必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他可以用身份用君命强压住他不让他去,让他一生都平平安安老老实实地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可正如梅长苏说的,他们各自有各自的责任。国君应该知人善用以大局为重,不能被私情缚住手脚;臣子应该为君分忧,心系黎民,不能因为有危险就畏缩不前。
还有——“江左盟附近分舵的弟兄已开始往徐州集结。他们奉我号令奔赴疫区涉险,我怎能躲在千里之外的京城苟安?”
他总是对的。他总是有充分的理由。自己将他留在朝堂不就是为了让他放手一展所长,又怎能为了私情将他圈禁在身旁这方寸之地?(Ch.49)

40、“我昨晚又梦到你走了——这几年我其实常做这样的梦。说出来你大概又要取笑我,有几次半夜忽然抱住你把你吵醒,就是因为在梦中找不到你,醒来后有点慌。
可这次梦醒后看不到你,第二天上朝还是看不到你。快回来吧。我和母后等你一起过年。”
……那段惨痛的过往在他们心头留下的印记,不是短短三五年可以抹去的。但那有什么关系?他们有整整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等这些印记慢慢消弭,最终成为他们老去时闲聊磕牙时互相取笑的谈资。(Ch.49)

41、梅长苏伏地叩拜,没有等来“免礼平身”,却也不着急。耳听旁边脚步细碎,随即书房门被轻轻阖上,他这才抬起头来,笑着看向宽大御书房上首的君王。
他毫不意外地看到他的君王又抛开了那顶碍事的帝冕,仿佛同时也抛下了帝王的威严和尊贵,像天下所有奔向心爱之人的少年一样,袍袖带风,眼中带着最炽热最明亮的光,大步向他走来。(Ch.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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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萧景琰一直看着他们,直到他们转过街角,才垂下视线去看自己的手。他这双手握着万里江山,却不能像这对衣摆上打着补丁的小夫妻一样光明正大的牵一牵爱人的手。
他甚至……连为他拔剑一怒都不可以。他站在世间至高之处,多少双眼睛看着。他不能行差踏差半步,否则不等后世唾骂,那人先就会把一切过错都算在他自己头上。
——他不能让他后悔留下。(番外Ⅰ-2)

43、“天下人误解你,那是天下人愚钝,你又何必介意?”
“说实话,我真的介意。不仅我介意,我还希望你也介意。”
天下人愚钝至此。可是小殊,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我也这么介意。
介意到心如刀割。(番外Ⅰ-2)

44、萧景琰的身形顿住。他骄傲强大仿佛无所不能的恋人难得流露一星半点对他的依赖,他却只觉得心疼。
梅长苏,其实也很不安吧?他一心要做他身前最坚实的盾,手中最锋利的矛,他从多年前重逢那天开始就担心着他会成为自己的软肋。可如今这条软肋曝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怎么可能真的毫不在意?
差一点又被他骗过去了。(番外Ⅰ-3)

45、萧景琰站起身来看向梅长苏,他已经很久没看到他这样担心的神情了。即使隔着几丈的距离,他似乎依然可以清晰地看到他挺秀的双眉蹙起,凝望着自己的眼中尽是求肯。和许多年前,他在密道中苦求自己不可冲动行事时,如出一辙。
乍然被人劈头盖脸的叫他处置梅长苏,他当然恼怒,可他已经不是那个只有一腔孤勇的莽撞少年,已不会被怒火轻易的冲昏头脑。短暂的惊怒后,他立刻意识到这或者是他正在寻觅的契机。
——一个破局的契机。(番外Ⅰ-4)

46、他们津津乐道他的身先士卒,他的勇武无双,可贺岷熟读经史,纵然不屑但并非全然不懂那些所谓的权术——萧景琰在战场上屡屡遇险受伤流血,可仍然被屡屡派出,恐怕只能说明他不单是不受宠那么简单。他的君父大概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
所以要怎样坚定的心志,怎样宁折不屈的勇气,才能在长达十多年的放逐打压中守住本心,不忘初衷?
又要怎样的胸襟气度,怎样的仁慈与宽容,才会在翻身掌权后既往不咎,对曾经的誉王党太子党和他自己拔擢的臣子都一视同仁?
磨而不磷,涅而不缁。择善固执,虽百死其尤未悔。(番外Ⅰ-5)

47、梅长苏微笑道:“今日论礼是几位先生承让。不过几位纵然才高八斗,却也不能代天下人说话——天下人会怎么说,还要听了才知道。苏某深信,只要新法推行开去,就算几年几十年间难免非议,但总有一日会被人人视为理所当然。说不定到时几位的后代子孙中,还有人会感激今上与苏某今日的所作所为,令他们免于与挚爱不得光明正大相守之苦呢?” (番外Ⅰ-7)

48、大雨仿佛隔绝了整个俗世,就连身旁人的劝阻喊叫之声也不能穿透,萧景琰眼中只剩一个拦路的少年,心中只剩一个念头——击败他,闯过他,去见小殊。
……一身青色布衣的萧景琰浑身湿透,一缕头发贴在额角。雨水像一条条小溪顺着他的脸庞留下,可他却恍若未觉,那张线条刚硬分明的脸上是他熟悉的严肃又专注的神情,仿佛在做一件此生最紧要最不容有失的事情。阻止的言语忽然哽在喉间,梅长苏恍惚的想着自己已有很久很久没见过他与人动手了。为什么近二十年过去,他这副样子,还是一点都没变呢?
萧景琰功夫比他差远了,可是萧景琰就是不肯认输。(番外Ⅰ-9)

49、骤雨过后碧空如洗,阳光如缕缕金线洒在庭院中湿漉漉的花草枝叶上,反射出青翠的光芒。此间花木自梅长苏入京那年植下,几枯几荣。总算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亦还是那两个人。
“像在做梦一般……”
“……但愿此生不复醒。”(番外Ⅰ-10)  

50、“这么多个你都是我的……真好。”(番外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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